“蘇思安？”趙明珠的女秘書驚叫起來，“那個直男癌？老板您怎麽會跟他扯上關系的？”

“直男癌？”趙明珠的眉毛挑了挑。她從現實世界醒過來的時候，發現自己躺在醫院中。公司的人發現他們的老總在召開會議的時候莫名暈倒，大為驚慌，連忙將她送到醫院裏來搶救。雖然醫生為她做過了全身檢查，但她一切身體特征完全正常，就跟睡熟了一樣，根本找不到她陷入昏迷的原因。

“這個需要改進。用戶體驗很不好。畢竟，沒有誰喜歡三天兩頭往醫院裏跑。”趙明珠暗暗在筆記本上記錄下來這條備忘。作為一個公眾人物，她的一舉一動、一言一行都會對公司股價產生影響。也虧得她公司的人送她進醫院的時候，特地采取了保密措施，否則，恐怕在她沈睡過去這一日的時間裏，有關趙明珠身體狀況欠佳的小道消息已經到處肆虐，股價就會刷刷地往下落了。

“是的，直男癌。老總知道什麽是直男癌吧，就是那種極其幼稚的、喜歡漠視女性價值、固化女性身份、物化女性的家夥。”女秘書一邊接過趙明珠遞過來的備忘筆記本，一邊繪聲繪色地向趙明珠訴說著蘇思安的直男癌行徑。每一個公司都有它獨特的企業文化，而在趙明珠的領導下，她公司的企業文化就是：誰說女子不如男，女子能頂半邊天。她公司裏超過二分之一的高管皆為女性，大家有事沒事的時候喜歡聚在一起抨擊這個世界對女人的苛刻之處，借此釋放工作和生活中的壓力，維護身心的健康，同時，看到自己一步步取得的成績，足以自豪。

“的確，我也承認，蘇思安是長得很帥啦，家裏有錢，自己還開公司，年輕有為，據說不少年輕女孩子都喜歡花癡他。但是，”女秘書聲調轉高，強調重點，“他的私生活很不檢點。據媒體報道，他緋聞女友無數，走馬觀花一般換女人，卻沒有一個得到過他真正承認的。他公開的言論就是：現在的女孩子過於淺薄，不是沖著他的錢去，就是沖著他的臉去，沒有深度。他說女孩子都拜金，企圖不勞而獲，卻除了一張臉以外，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。他還說他理想的女友是上得廳堂，下得廚房、賢惠溫柔、美貌懂事的女人，他還公開支持出軌者，說女人不應該總想著一哭二鬧三上吊，利用輿論指責丈夫，而應該從自身找原因。”

“支持出軌？這點很不好。”趙明珠想了想，隨即又笑了起來，“不過咱們做生意講究和氣生財，就算對方是直男癌，也不能把到手的商機白白送人的吧。我現在就辦理出院手續，回公司工作，你去和蘇思安聯系，就說我想請他喝茶。再有，收集一些有關虛擬現實的資料，給我做參考。還有，把咱們的法律顧問蕭如找來。”

一個時辰後。趙明珠公司的法律顧問兼她的閨蜜坐在辦公室寬大柔軟的沙發裏，聽趙明珠繪聲繪色地講了她兩次意外穿越的經歷，一臉詫異地挑起眉頭：“你對虛擬現實游戲有興趣，想拿這個做投資方向？是的，對方未經過你同意，強行將你拉入穿越游戲，這點很不好，如果你能尋找到相關證據的話，我可以就此提出訴訟。甚至向媒體公布此事，利用輿論壓力逼迫對方同意庭外和解，這樣你能夠在合作的時候取得主動權。”

“我不打算這麽做。”趙明珠擺了擺手，顯然胸有成竹，“一來蘇思安的父親是我很敬重的人，沒必要為了他兒子的幼稚行徑，同他產生隔閡；二來我也不可能有證據，一邊告人家公司，一邊要求投資入局，這樣未免吃相難看，還有，如果合作不成功，這樣的有意煽動媒體輿論，豈不是免費給對方的游戲做宣傳？我叫你來，是希望你陪著我出席這次的飯局，萬一對方不同意我繼續體驗這款游戲的時候，你可以利用律師的身份，從旁敲打幾句。”

“你真的對虛擬現實游戲這麽感興趣？”蕭如詫異道， “要知道你是從來不玩游戲的。”

“但是沒有人會拒絕體驗豐富多彩的人生。從游戲中我們可以嘗試許多種不同的可能。我在投資方面屬於保守型，從來不做看不懂的生意。所以還要再體驗幾回，才能做出決定。”趙明珠神采奕奕地說道，“我覺得，盡管這款游戲眼下還存在著許多問題，例如說穿越前後的用戶體驗不是很好，例如說選取的游戲素材不夠細膩生動，有些失真，但是我覺得這些問題從技術層面都是可以改進的。吃飯的時候我可以跟對方談一談。我有預感，虛擬現實相關可能會成為商界的下一個風口，是一個新的經濟快速增長點。”

……

蘇思安接到趙明珠的秘書打開的電話的時候，有些詫異，又有些激動。

“真是沒禮貌！”他一臉憤憤然地跟他的好朋友林嘉傑抱怨道，“我是什麽身份？身家比她還多的堂堂游戲科技公司總裁！她想請我吃飯，居然只派了區區一個小秘書約我，簡直是一點誠意都沒有！”

“哦，那你是拒絕了？”林嘉傑淡淡問道。他素來知道蘇思安很是驕傲，最要面子，個人喜好又飄忽不定，飯局邀約這種事情，完全看心情。在他看來，蘇思安拒絕這個算不得誠意滿滿的飯局，實在再正常不過了。

“沒有。我答應了。”蘇思安說這話的時候，多少有些心虛，但是他很快就重新慷慨激昂起來，“你想想看，對方是什麽人？是趙明珠！是那個傳說中對所有男人都不屑一顧、天字第一號直女癌的家夥！如果她請我吃飯的事情被媒體知道，想來媒體也會驚詫於我蘇大少爺的個人魅力的！”

“哦。”林嘉傑隨口應了一聲，眼睛直直盯著他面前的電腦屏幕。

“小傑，所以這次我鄭重邀請你跟我一起去，我要你在一旁見證這偉大的時刻。”蘇思安一臉激動，目光誠摯地說道，“我跟你說，趙明珠真人比電視上還漂亮，難道你就不想見一見？”

“你有病吧你？你去泡妞，拉上我做什麽？”林嘉傑說話的時候，連頭都沒有擡，手指輕快地敲擊著，在屏幕上輸入一行又一行的代碼。他是軟件方面的天才，所有人對他癡迷代碼的樣子已經是見怪不怪了。

“我？去泡妞？”蘇思安驚訝得從沙發上跳起來，“沒有沒有！絕對沒有!那個女人兇巴巴的，一點女人味都沒有，我怎麽會腦抽了，想去泡她？”

“既然你對她沒意思的話，我去追她，你不反對的啦？”林嘉傑輕聲問道，一邊說話，一邊飛快地輸著代碼。

“追？小傑你的榆木腦袋終於開竅了？”蘇思安睜大了眼睛，仿佛聽到了最不可能的話一般，他神色連續變幻了幾下，“不過，那個女人實在太兇了，我怕你吃虧。大家是好哥們，你放心，你的終身大事包在我身上，我一定給你介紹個好的！對了，你既然這樣說，是答應跟我一起去吃飯了？”不知道為什麽，也許是在游戲裏他接連兩次吃癟的緣故，對於單槍匹馬去赴宴的事情，他莫名有些緊張。

“不去。我隨便說說而已。”林嘉傑回答道，眼睛仍然直直盯著面前的電腦屏幕。

“既然不去，廢話那麽多做什麽。”蘇思安惱羞成怒般地叫道。但是他心中，不知道是失望多一點，還是慶幸多一點。

午宴的地點安排在當地一處景致頗好的空中花園餐廳，是中規中矩的商務午宴風格。蘇思安在人前的公眾形象，一向是瀟灑不羈，穿衣風格走休閑路線的，但既然對方是趙明珠，他也難得地在穿衣鏡前換了一身又一身西裝，為了是打領帶還是領結，糾結好好一陣子。然後他的手機響起來了。

“思安，中午回家吃飯。你媽媽準備了你最愛吃的菜。”打來電話的人是蘇思安的父親蘇永民，“陸伯伯家那個出國留學的女兒，你還記得吧。比你小三歲那個。她近來回國了，今天到家裏來做客。”

“不見！”蘇思安聽到類似的相親宴就是一陣頭大，“老爸我還年輕得很，一門心思想著奮鬥創業，終身大事什麽的，過幾年再說好吧？不多說了，我中午有商務飯局，先掛了啊。”

電話裏傳來嘟嘟的掛斷聲。蘇思安的這一反應完全在蘇永民的意料之中。蘇永民輕輕嘆了口氣。“人皆養子望聰明。我被聰明誤一生。惟願孩兒愚且魯，無災無難到公卿。”蘇永民給兒子取名思安，本意就是希望他能夠平安順遂，健康快樂地成長，也不指望著他奮鬥創業，有什麽大出息。然而，孩子若一門心思想開創自己的事業，蘇永民也不好攔著。他也是從那個時候過來的，他很能理解這種心情。

……

“然後，你就去參加那個午宴了，不幸被你料中，是商務午宴。你單身赴宴，而對方帶著律師，威脅你陪著她把這個穿越游戲繼續下去，不然的話就揚言要告你，是不是？”林嘉傑忍住笑問道。

“五局三勝。我自然要想辦法贏回面子來。”蘇思安對於他在午宴中感受到的驚詫、憤怒輕描淡寫，“為此，我特意跟晉江老劉談妥了版權合同，從他那裏購買了一些素材。”

“好主意！”林嘉傑讚道，“業內都說晉江的網文版權比較貴，但是邏輯較為真實合理，游戲可玩性強。你早該這麽做了。也省得你們穿越的時候我累死累活臨時做劇情調整。對了，這次穿越的目標是哪裏？”

“未來。”蘇思安答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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